二十四塊八

給你四萬四千元好嗎？給你八萬八千元好嗎？還是要二三十萬？聽說城中很多富豪，就是買份小禮物逗老婆情人什麼的，花費也是以萬元計。或者買件只穿一次的ball衫，或者股市樓價上落，或者獎勵上學中的兒子，就這麼一個「小數目」，一個很多打工仔一年甚至兩年的薪金，一個大學學位的學費，一個學期的學費。

二十四塊八對你來說又值多少？一個開心樂園餐？兩碟迴轉壽司？一個快餐？半否啤酒？我想，除了乘車坐船之外，這二十四塊八真的不是大數目吧，就是一枝玫瑰花也未必買得到吧。噢，對，一件Cova蛋糕。

給我二十四塊八，可以嗎？

馬燕為了區區二十四塊八的學雜費（一個學生一個學期的費用），奔波了一個暑假，跑遍了山頭，最後寫成了日記。她媽媽又精明到把這日記塞到法國人手上，最後被寫成了書（背景詳情）。誰個誰最後又把這事拍成了電影，一部叫《上學路上》（官方網站之一，網站之二）。這電影在香港上畫，最後一場時售出了五張戲票，共四人加一個大背包入場。那三個是什麼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再聽見「一張飛」而換了兩張戲票。一入戲院我就在想，一場裡只售出五張戲票，其中兩張還是免費的（其餘可不知道），我入場前就見到最少四個工作人員，這戲院是怎樣回事？怎樣回本？當電影開始時，我很快就忘了這個課題。

故事是怎樣，網上資料多得是，我也不獻醜賣弄筆墨。我只是想說，在第一幕時我就很想開口說，王燕要的二十四塊八學費，我給，二百四十八也可以，反正遊一天船河都要二百四十七，在銅鑼灣吃頓不怎樣好的日本菜也要二百多。原子筆？我家裡多得是，一大個櫃筒裡全都是筆，要什麼樣的隨便拿吧，不用為了一支兩支筆跑來跑去，不用為那區區二十四塊八，又是賣雞蛋，又是養羊羔，又是哭又是跪。或者某天她有機會來我家一趟，會驚嘆這裡是個寶庫，書簿紙筆什麼都有，但對於我來說，它們似是垃圾般存在著。

誰的垃圾誰的寶庫，誰是富豪誰是窮人。

給我二十四塊八，可以嗎？

或者要慶幸是，小時候沒有零用錢，二十塊曾幾何時是我全副身家，每一塊錢是何等的大，要賺錢是何等的難，看著王燕還是能夠身同感受。即使到了中學時我可以儲起利是錢，留學前全副身家也不過三千，留學回來時全副身家還是不超過三千。某次家人去旅行，請了姨媽來照顧我，於是我使出全身勇氣在銀行拿了兩百元，豪氣地請了姨媽飲一餐茶。現在嘛，請人吃飯已經是等閒事了。從前看著每個月七千元的人工，抓破頭地每月儲七百元，一年下來還不夠我付MSCE的學費和考試費，現在嘛，兩個月儲的錢就夠我考試考斃了。到底多少錢是多「少」？為了多「少」的多少，多少人破頭了多少個頭？耗費了多少的氣力和日子？只為成就了多「小」的事？我又可以或多或少地為他們做多少少事？又或者，我給你一個學期學費，這個暑假你就給我講故仔，唱山歌也行，起碼我不用再為自己的個人小事而繼續無了期地苦惱著發呆發夢發傻發癲發正念。

給你二十四塊八，給我努力唸書，可以嗎？